未知的场所。
从没有来过的湖。
在水面上方大约30厘米的位置上,丽悬浮在空中。
痛楚已经消失了。但这也只是因为感觉已经麻木了的缘故吧。
另外,眼前有一个从水中探出上半身,望着自己的少女。那是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换言之,那是丽自己的身影。
“……你是谁?”
第二适格者?
不,和她不同。
丽是明白的。眼前的这个“自己”,正是直到刚才都一直和自己对峙着的,使徒本身。
『想和我融为一体吗?』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她一边微笑着一边问道。那是明显的“诱惑”。
“不……我就是我,我不是你。”
『是嘛……但是不行,已经太晚了。』
言语中带有几分嘲讽意味。就好像配合着她的话一般,自己的身体又一次开始被什么东西侵蚀起来。
“唔……啊呜……”
再一次袭来的痛楚,使得丽不禁轻声呻吟起来。
『我会把我的心也分给你的。很‘痛’吧?心很‘痛’吧?』
少女向自己说道。那么,这一痛楚也就象征着她心灵的痛苦吗?
那样的话,就明白了。这一感觉,过去的自己经常体味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间公寓里的,那段日子里。
那个时候,自己连该如何称呼那种感觉都不知道,就这样忍受着这一痛苦,生活着。
“痛?不,不是的……是寂寞……吧。”
『‘寂寞’?不理解呢。……这是你的心,是充满着悲伤,并被痛苦深深地烙印着的,你自己的心哦。』
她在说些什么呢。是说这种寂寞的感觉是自己的东西吗。没有这种可能的。如今的自己,理应不再感到寂寞了才对。
自己有着真嗣在。有着这个自己深爱的人,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人在。
还有玛雅和美里,这些接受了自己的人在。
和过去那段日子相比,已经不同了。
『无论你多么努力地试图与他人互相接触,你的心都永远不可能变得充实。你明明有很多很多个的,但也正因此,其实你哪里都不存在。真正的你其实在别的地方,现在的你不过是个影子而已,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的。』
“我就是我,我不是什么影子。现在的我像这样实实在在地活着,就连爱上某个‘人’都已经做到了。身也好心也好,我都确确实实地得以和他‘人’结合在一起了。我的内心已经被充实了,我自己是知道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痛楚’又是什么呢?你确实是得以和‘人’结合在一起了。但是你依然在渴求着,渴求着在那之上的东西。』
“我?”
不应该还有什么愿望的。只要真嗣和自己在一起就够了。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够了啊。
『嗯。因为你很清楚,这种结合是无法长久地持续下去的。所以你的心才会‘痛’啊。』
“…………你在说什么?”
『你是明白的……对于自身渴望的‘东西’……』
接着,世界变成了一片纯白。
“……波……绫波……”
在被染成一片白色的世界之外,有什么人在呼唤着自己。
有一种被谁摇晃着双肩的感觉。
“怎么了,绫波?”
“……碇君?”
眼前是自己深爱的,黑发少年的脸。他似乎很担心地,窥视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有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吗?看上去魇得很厉害的样子……”
“……不,没什么的。”
四下里一张望,是葛城家的客厅,自己靠在坐垫上,似乎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的样子。那么,刚才的那个就是被称为“梦”的东西吗。和使徒战斗,之后又被侵蚀的自己。
虽然无论怎么想,都感觉是现实……
对于“梦”自己有所耳闻,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真正做梦。
真嗣用手轻轻地拭去那从丽的眼睑里流淌下来的眼泪。无言地,丽任由他摆弄。
“是吗……再过一小会儿就做好了。对不起啊,把你弄醒了。”
他是在准备晚餐吧,系着围裙的真嗣向自己露出微笑。
“……没关系的。”
在回应他的同时,轻轻地摇了摇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
真嗣用满含着怜爱的目光望着自己,他跪了下来,把脸凑到自己面前。
双唇温柔地重合,接着静静地分开,他一边望着自己的双眸,一边柔声细语道。
“……真是吓了我一跳呢。绫波平时明明不怎么会说梦话的。”
“是吗?……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的呢?”
“还‘为什么’……每次不都是你先睡过去的嘛……”
真嗣的脸稍稍有些发红。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丽也脸红了起来。
“……不理你了。”
“那么,再稍微等一会儿啊。”
真嗣转过身去,打算回到厨房。丽刚要出声叫他,突然感觉到了别“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