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撕裂的真实 九
By Asuka
#1 THE SAME
当天的值夜医师是伊吹,和她在一起的还有秋子和友子。
值夜时伊吹总是看电视,或到护理站去找护士闲聊。不过护士要陪值夜医师聊天,通常都要
等到九点病房熄灯以后才有空闲。因为九点以前长常有人来门诊部打针或者换药什么的。住院
病人也常有琐事找她们处理。
那天的值夜,八点以前曾经有五名病人上门诊部求医。其中三人因为白天有事不能来,所以
延迟到下班以后才来。另外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说是头痛,由他母亲带来挂急诊。量体温有三十
八度,扁桃腺肿肿的。伊吹给他的喉头擦药,打了一针退烧剂,然后开些抗生素的糖浆药液给
他,病人也就安心的走了。
第五个病人是急救车运来的。听说那人倒在路边被路人发现,通知急救单位运来的。
病人脸色苍白,没有半点力气,眼神也有些呆泻,乍看上去好象不是普通的过劳昏厥,而是
有什么病的样子,看他的年龄差不多有六十了。头发半白,牙齿脱落,说话声音不清,服装的
料子虽然不错,但是又脏又旧,大衣下摆也磨得有些破损了。
“是谁家的老人,查出来没有?”
“他的上衣口袋里贴了一块写有姓名和住址的布条,好象住在并木桥附近,名叫上野幸吉。
”急救车的救护人员回答护士,“已经打电话联系家人了,大概一会儿就会到。”
伊吹给他量血压,并且按了按听诊器。血压一百三十到九十,以他的年龄来说,偏低了些。
肺部好象没有什么异状,但是心脏有些杂音。伊吹是外科医生,对内科没有多大把握,加上行
医没多久,经验还不够所以不敢随便诊断。她本来怀疑可能是轻度的心肌梗塞,但是看病人的
表情并没有那么痛苦,好象只是过度疲劳和虚弱。如果是白天来就医,可以做一番详细的检查
,夜里遇到这样的情况,只好靠自己的推想来诊断了。
“先给他打葡萄糖和强心剂,看一下情况再说。”伊吹说着写起病历表来。
“那是不是让他住院呢?”
“那当然,他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可以叫他回家呢?”
“要住什么病房?”秋子看着病人寒酸的衣着问伊吹。
“普通病房还有没有空位?”
“没有,全住满了。”
“那三等病房呢?”
“还有一个空位,不过有人预约,明后天就要住进来了。”
“先送他去那儿,明后天再做打算。”
“三等病房比普通病房贵一千多圆。”
“我知道,闲话少说,快送去。”
一提到金钱马上受到伊吹的指责,秋子不服气地看她一眼才离开。
伊吹骂人也骂得不是滋味,她仍留在门诊部的医疗室,自个儿泡了一杯茶,闷坐着喝起茶来
,墙上的钟已经指着八点半了。
# 2 小插曲
她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在这种私人开的医院当医生,每次看到病人就得先想到钱。医生必
须揣摩病人的经济能力来考虑让他住什么样的病房,这怎么能集中精神诊病呢?在大学的教学
医院工作,就没有这种压力。病人应不应该住院,全看病人的病情来决定。这时候所要考虑的
,只是病房还有没有空位,医生不必管病人要住几等病房,那是事务人员的事,医生只管专心
看病就好。
什么特等?一等?分那么多等级,太无聊了!
伊吹对于NERV的作风很不满,她认为病重的理所当然要住单人病房,而病轻的就应该住几十
人一间的大病房,这才是正确的分等原则。然而,事实上住设备最齐全的单人病房的,多半是
病轻的有钱人。有些甚至根本没什么病,只是利用医院休息罢了。
伊吹虽不是共产思想,但因为出身贫寒,父亲是一名低收入的工人,所以看到有钱人付出一
万五千圆一天的代价住院,总觉得那些人有些疯狂。
闷闷喝完最后一口茶,正准备站起来扭开电视,电话响起来。
“喂喂?”是年轻男子的声音,“NERV吗?”
“是的。”
“拜托值夜医师听电话。”
“我就是。”
“哦,对不起,打扰您一下。”对方声音油滑,但听来陌生,不象熟人。
“花城纯子小姐住在贵院是不是?”
伊吹知道花城两天前手术后,没多久就出去,昨夜因为出血又住进来。
“花城小姐的情况还好吗?”
“请问您是。。。”
“哦,我是花城小姐的好朋友,敝姓青叶。因为放心不下,所以打电话打听打听。”
“还好,没什么异状。”
“太好了,那要几天以后才能出院呢?”
“大概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喔,还要两三天啊。”
“恩,太早出去总不是办法,虽然出血是一时的。。。”
“她出血了?”
“是的,不过我不是她的主治医生,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她太大意了,以为才三个月大没
什么,其实那手术也不是很简单的。”
“什么?”
“打掉肚子里一块东西,当然损伤体力。。。”
“什么?她堕胎吗?”
“是呀?这种事违反自然,实在不太好。”
“请问她预定什么时候出院呢?”
“反正她有的是钱,大概会多住几天吧。”
“对不起,我忘了请教您贵姓?”
“哦,敝姓伊吹。”
“谢谢您伊吹大夫,打扰您了。”
“不客气。”
# 3 前奏
电话断了。伊吹心里仍然不高兴。她对花城纯子有一股莫名的反感,想到她跟人随随便便有
了孩子后又随随便便打掉。来医院不听医生的话,不能出院也要出院。等闹出了事被人抬进来
,不但不受指责,还被人宝贝般伺候。住的又是最卖的高级病房,房门挂出“谢绝会客”的牌
子,有人探病由经纪人出面,记者问话也是由经纪人代答,俨然像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伊吹看
着实在是不顺眼,更让她气恼的是,明日香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谦卑了,凭什么要随她摆架子
,耍任性呢?堂堂一名大学医院的名医,对一名小歌星如此娇宠让步,太不像话了!
原来物流小姐也是一名庸俗的拜金主义者!
伊吹心里自言自语,伤心失望地猛叹一口大气。
电视上正介绍着每周最热门地流行金曲,歌星们一个接一个上场表演。油腔滑调的节目主持
人对一名娇小的女歌星开玩笑说:“阿娇啊,花城小姐累得昏倒了,你,不要紧吗?”
“请放心,我健康地很!”
“还是小心点吧,‘倒风’是会传染的哦!噢,不会,盲肠炎是不会传染的。”
“别开玩笑了,我可以唱了吧!”
伊吹很讶异,主持人怎么说花城纯子倒地是盲肠炎呢?也许对外是这么说的吧。突然,伊吹
感到不安,她觉得刚刚可能说错话了。于是关掉电视,急急忙忙去护理站想找秋子问一问,却
见到友子一个人站在黑板前记录着每位病人的体温度数。
“秋子呢?”伊吹问。
“在那位急救车运来的病人的房间里。”
伊吹坐进沙发里,眼看前面的药品柜里有各种器械和药罐,还有垂挂在架子上的点滴瓶,小
小的护理站像一间小工厂。
“那个老头儿的家人来了吗?”
“马上就会到,家里只有一位老太婆。老夫妇相依为命,没有其他家人。”
“没有子女吗?”
“不知道。”
“国民健康保险大概有吧?”
“听警察说,他们靠救济金生活。”
“那,院长又要拉长脸了。”伊吹很泄气,在这家医院工作,永远免不了谈论金钱。
伊吹正要站起来,秋子回来了。“伊吹大夫,那位病人说身子发冷,体温升到了三十九度。”
“哦?”
伊吹原以为是低血压引起的短暂性的贫血,但好象并不这么单纯。
“他没有说哪里疼痛吗?”
“没有,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这就奇怪了。”伊吹摸不清是什么毛病。
她指示秋子时看到她手里拿一只装了尿的杯子,里面装了半杯尿。
“这是那位老伯的尿液吗?”
“不是,是花城小姐的。”
“怎么,连尿也要人帮她抽吗?”
“是物流小姐这样吩咐的,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全部用抽的。”
“哼,手术后第二天就能登台的人,又何必要帮她解尿呢?”
“一次失败,不得不特别慎重呀。”
“那种人,让她下床走路都没问题。”
“不,这次可是睡得像死了一样,一直没起过床。”
“她就让人像伺候国王一样,连尿都要人帮她解吗?”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秋子把杯子交给友子,“你去倒掉它。”
“是。”友子唯命是从。她是半年前转来的实习护士,不但很听话,做事也很认真。
“那位娇客堕胎的事,是不是没有让外人知道?”
“物流小姐说,如果有人问,就说是割盲肠。”
“哼,果然没错!”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有个男的打电话来。”
“是的,那人的电话打到护理站,说是要找值夜医师,我就把电话改接到门诊部去了。”
“那人说姓青叶,是花城小姐的好朋友。”
“他怎么啦?”秋子坐到伊吹正对面的椅子里。
“我告诉他花城堕胎。”
“啊?如果是杂志社的影视新闻记者,就糟了。”
“我去问问花城小姐,看她有没有这位好朋友。”
“等一等。”伊吹阻止她说,“我忘了问那个人,电话从哪儿打来的?”她想起刚刚那通电
话,连问都没问明对方是谁,她就说了那么多的实话。
“那么,真正知道实情的,只有经纪人一人喽?”
“还有那位伺候她的女佣,他们守密守得很紧。”
“原来如此。”伊吹沉思起来,她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去问问花城小姐,如果她真的有这样一位叫青叶的好朋友,你就可以放心了。”
“不要,不必那么麻烦。”
伊吹虽然觉得自己不对,但仍然为自己辩白:“医师回答探病的人,还得查明对方身份才能
说实话,这像什么话?”
“可是,花城小姐不是普通人呀?”
“我就是这一点不服气,管她普通不普通,病人就是病人,不应该有什么差别的。”
“话虽然没错。。。”
“不用说,反正我看不惯医院的势力眼!”
“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立场。”
“从医学和医疗的观点上来看,那是不相关的。”
“好了,不相关就不相关,我倒要问你,物流小姐难道没有交代你帮花城小姐守密吗?”
“没有呀。”
“这就怪了。今天下午物流小姐像影视新闻记者们说明时,都是使用盲肠炎的病名。护士长
也叮嘱我们对外要这样说。”
“总之,我什么都不知道!”伊吹怨声嚷叫。
这时候,护理站的电话响起来,秋子赶去接。伊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仍然想着他说错话的事
情。虽然她可以拿“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来推卸责任,但仍然为自己的轻率和大意而感到
懊恼。
“好,请你等一等。”秋子压住听筒,回头对伊吹说:“问题来了,《女性周刊》的记者!”
“什么?”伊吹皱紧眉头。
“为花城纯子的事要见你。”
“告诉他我不在。”
秋子放开盖住听筒的手,说:“对不起,伊吹大夫已经下班回去了。”
“耶?怎么可能呢?刚刚我才跟她通过电话,今天不是她值夜吗?”
秋子应付着支吾了一下,技巧性的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你说的那位青叶先生,原来他是《女性周刊》的记者。”秋子说。
“不会吧。”伊吹的声音无力。
“我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想物流小姐报告一下?”秋子提议着准备拨电话。
“等一等。”伊吹阻止她说,“不用拨电话。”
“为什么呢?”
“我说不用就不用。”
“可是那位记者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要来就让他来吧。”
“可是你总不能一会儿说是堕胎,一会儿说是盲肠炎呀。”秋子提醒她说:“当心不要跟物
流小姐作对。让人知道物流小姐说谎,事情有多严重,你应该知道的。”
“谁叫她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明只有那么一点年纪,但什么事情都独断独行,完全不跟我联
络。全医院的护士都知道的事,我这傻子医师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伊吹说话已经失去理智
。秋子虽然欣赏她的正义,但对她的刚烈个性也感到不安。她压低声音想缓和她的情绪,说:
“我想她不是恶意的,你知道物流小姐是个大忙人,一定是忙得忘记告诉你了。”
“哼,脑筋那么好的名医,怎么会忘了?”
秋子看到友子回护理站来,赶忙转移话题说:“有记者来,由我们应付,你不要出面就是了
。”
“多谢,我自己说的话自己负责,不用你们操心。”伊吹悻然走出护理站。
如同二人所预料的,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女性周刊》的编辑部来电话,说是希望能进一
步了解花城纯子的病况。明日香说昨天已经说明过,不加理睬挂断了电话。
然而编辑部穷追不放,派两名记者利用午休时间直接来医院。
挂号初的事务员用电话报告明日香说:“他们硬缠不走,说只要见你一面,问两句话就走。
”
“真罗嗦!”明日香无可奈何伸伸腰站起来。她在跟X光室的技师日向下棋,第一局刚刚结束
。
记者有两个,一个比较胖,两人坐在会客室里耐心地等,见到明日香,另一个喜滋滋上前,
频频行礼说“对不起,忙中打扰您。”说着递上名片,说他姓青叶,胖的一人好象是摄影记者
。
明日香厌烦地问他们:“花城小姐的事昨天说过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事情是这样的。。。”青叶吞吞吐吐正要说明,突然镁光灯一闪,摄影记者以
闪电搬的快动作,给明日香拍了一张照片。
“你们这是干什么?拍我的照片做什么?”
“没,没什么,因为您是花城小姐的主治医师。”青叶赶忙代替摄影记者回答。
明日香拉长脸,满肚子不高兴。
青叶又吞吞吐吐地问:“我们想确定一下,花城小姐患的是盲肠炎,没错吗?”
“要我说几次?”
“对不起,因为外面谣传她是堕胎。。。”
青叶留意着明日香的表情,可惜没看出任何异样。于是他又试探着问:“有人说她在饭店昏
倒,是因为手术后没休息就登台,所以大量出血。。。这话不对吗?”
明日香重新看了一下青叶的名片,厉声问他:“你听谁说的?”
“从某处打听来的。”
“我的回答和昨天一样,是盲肠炎。”
“是吗?”青叶不服气地正视着明日香说:“这可不是我们擅自编的谣言,而是有相当可靠
的证人,那人泄露出来的。”
“你们想怎么样?”
“想知道真相,请您不要隐瞒。”
“我没有隐瞒。”
“哎哟,何必呢?”记者嬉皮笑脸说:“没错吧?是堕胎?”
“不是。”
“您一定要我们提出证据吗?我们可以提出来,只是怕您听了大感意外,是贵医院的人告诉
我们的。”青叶环视一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问明日香:“你猜是谁?”
“不知道。”
“好,那我来告诉你吧,是贵医院的医生,而且是跟你在一起的外科医生伊吹大夫。”
明日香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只一会儿,她马上又恢复冷静,默然望着满脸得意的青叶继续说
下去。
“昨天我们打电话问的。伊吹大夫把详细经过全部告诉我们了。”
“怎么样,你还要说是盲肠炎吗?”
镁光灯又一闪,明日香回头瞪了一下摄影记者,然后漫声问青叶:“你们想知道的,就是这
些?”
“是的,我们必须证实,如果您仍要隐瞒,我们就照您的话刊出来。”
“这也算是新闻?”
“这新闻可值钱呢。花城纯子是当今最走红的歌星,她在记者招待会上跟人握手时突然晕倒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清纯,原来私生活不简单。。。这新闻对记者来说,太新鲜,也太
刺激了。”青叶眉飞色舞说得好得意,故意加强语气说:“当然我们刊登这样的新闻也要付出
相当的代价,以后要采访花城小姐,百分之百会遭到拒绝了。”
明日香望着记者背后镶在墙壁里的金鱼槽出神。槽里的金鱼色彩缤纷,好象一群彩蝶在飞舞。
“我们有勇气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报导,因为我们不能欺骗读者。请说吧,不是盲肠炎是不
是?”
“不是。”
“好极了,有您这句话,我们就可以报导真实的消息了。”
“别会错意了。不过,你们要写就写好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想这样写,不是吗?”明日香丢下最后一句话说:“请记住,我是她的主治医师
,我没说不是盲肠炎。如果你们听不懂,要怎么写随你的便!”她甩下这句话转身朝着电梯走
了。
“好顽固的人!”记者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时,明日香乘坐的电梯门已经关上,朝三楼的办公
室升上去了。
# 4 曲线的一端
三楼的总务室里,院长行田太朗正叫护士长来问话,还有两名事务人员写着健康保险书。
“什么病还不知道吗?”院长审阅着病历表问。
护士长回答说:“今天早上物流小姐看过以后说,可能跟绫波小姐的病是一样的。”
“噢。”
“她指示病人做很多项的检验,四,五天之内就能查明了。”
“好。”院长看着病历表点点头。表上的病人是昨夜伊吹值班时急救车运来的老人。两个钟
头以后老人的妻子赶来,证明上野幸吉就是老人的名字。老人本来开一家小店,几年前因为行
动不便,多半躺在床上,只好结束了店务。现在他那患风湿病的老妻在一家餐馆帮人洗盘子赚
一点零钱,生活费全靠政府的生活保护救济金。院长本来就讨厌穷人,所以听到领生保的病人
,马上皱起眉头说:“这种老病人住三等病房,付得起差额吗?”
这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实际年龄只有五十不到,跟院长的年龄差不多。但他并不同情
他,因为做生意是不能讲同情的。
“恐怕很困难吧。”护士长回答。
“那你怎么还让他住呢?这样做生意,我会赔钱的。”
“伊吹大夫下的命令,我们做护士的怎么敢不听呢?”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建议,影响她呀?因为她刚毕业,满脑子都是正义,她不知道
‘现实’是什么。”
“您的话虽然没错,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的职位是医生,我们做护士的哪敢顶撞医生?”
“我没叫你顶撞她,只是遇到这种领生活保护救济金的病患,你们应该自动安排他住大统间
的。”
“大统间正好没有空位,我们总不能因为他是领生保的病患,就不收他呀。”
“你不会说地技巧一些吗?告诉他,虽然我们医院很想收他,只可惜不太巧,没有空床位,
请他找别家医院住院去。”
“我们本来是打算这样说的,可是伊吹大夫以为那位老病人只住一夜就好,所以就把他留下
来了。”
“大学医院派来的医生最罗嗦,他们不知道开业医生的困难。”
“这话最好院长你直接告诉伊吹大夫,我们做护士的实在是不方便说话。”
“说了也没有用,”院长说:“年轻医生只会跟人辩,不会听话的。”
护士长看了一下手表,说:“我得走了。”
“总而言之,那位病人暂时得住下去是不是?”
“是的。”
“生保的医疗费要三个月才能领到,审查也十分严格,多用了一点药,马上会被剃减,这一
点大学医院的医生也应该了解的。”院长自个儿唠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