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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补完『新世纪福音战士』特辑 by:JEDI

2004年03月25日 评论感想 ⁄ 共 8743字 ⁄ 字号 心之补完『新世纪福音战士』特辑 by:JEDI已关闭评论 ⁄ 阅读 2,845 views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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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福音书·第一章·启示录】

神是万能的主,他掌管一切。

他说要有光,便有了光,是为创始之始。

神还创造了最早的男人亚当,最早的女人莉莉丝。在那完美的伊甸园里,赤裸的亚当和他最早的妻子享受着神的恩赐,在神的光芒沐浴下品味着生命最美丽的时刻。

尽管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然而心中那份人最原始的本性却让亚当和莉莉丝不愿满足于神的赠与。在莉莉丝的劝诱下,亚当偷吃了禁果——智慧之果。拥有智慧的亚当猛然醒悟,看到了一个从未体验过的世界,以及一个从未感受过的自我。心中的那份束缚随之解放,猜忌,羞耻,恐惧,一面本不该由神创造出来的心之壁弥漫在曾经的乐园。神愤怒于本该是完美的创造品,这叛逆的狂妄之罪令神将莉莉丝永远驱逐出伊甸园,而亚当,则再次被神所封印。神从亚当的身体中取出一根肋骨制造出复制品“夏娃”,让这伊甸园永远存在于无心无欲的平和之中。

然而因获得智慧所拥有的“心之壁”,却没有就此消逝于无形。来到人间的莉莉丝将这份逆神的罪作为烙印留在她的后代——人类身上。智慧的果实在每个人心中蔓延,腐烂,而又重生,一代又一代地繁衍。无力的人类害怕孤单而选择了群居,然而尽管身体的距离可以人为地消除,心中那继承自渎神之过的障蔽却永远让个体游离,或许微弱,或许强大,但那心灵的距离在隔绝真正心之交流的同时,却又成就了每一个人不同的自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之壁也在渐渐碎裂,每个人伤痕累累的心灵防线背后,不甘寂寞的真我寻找着突破的创口,然而那欲碎还留的心之壁尽管摇摇欲坠,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防备,令无数人尽管想要彼此靠近,却又被那无情的防线刺得伤痕累累……

人类终是有罪的,至高无上的神令男人一辈子劳心劳力,令女人饱受生育之痛,而就算这样也无法令愚昧的人类带着破损的心之壁向着进化的终点迈进。恼怒的神降罪于世人,令洪水肆虐于大地,生灵涂炭,罪人们在汹涌的波涛中载沉载浮,哀号着祈求神的宽恕……这无可杵逆的神罚是为“The First Impact”(“第一次冲击”)。

然而人类的本性战胜了伤痛,当第二个千年的终末即将走过历史时,一支南极科学考察队在永动的冰层中发现了巨大的神“亚当”,以及那通往永恒的心之融合的生命之源“S2机关”,当欢天喜地的人们狂妄地想要将神和神的心脏据为己有时,神之罚准确无误地降临。觉醒的亚当与降临人间的天使夏娃产生共鸣,巨大的天使之翼伸展于天际,尽情地嘲笑目瞪口呆的狂妄人类……

巨大的爆炸席卷了整个南极大陆,数万年的坚冰在高温下纷纷融化,所引发的狂暴海啸席卷卑微的人类所居住的大陆,脆弱的心之壁在这史无前例的灾难中成为划破彼此的利刃,仇恨与不信任蔓延于摇摇欲坠的人类世界,经济崩溃,内战四起,整个星球陷于血与火的熔炉,无数的生命消耗于又人类一手制造的悲剧中。

1999年到2000年,一场被称作“The Second Impact”(“第二次冲击”)的浩劫令世界一半的人口死亡,经济陷于崩溃。然而,正如那份先知的卷轴所预示的那样,这一切,只不过是那新的创始神话的开幕式——

【创世福音书·第二章·庵野行神迹】

诺查丹马斯这位生活在几百年前的智者,曾留下了一部困扰无数后人的预言诗集。所有试图解读其中奥秘的人绞尽脑汁发掘那些艰难晦涩的诗句之后所隐藏的意义。

“1999年,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

断章取义也好,无中生有也好,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字句使很多人相信在1999年旧世纪完结之时,世界将因“恐怖的大王”而毁灭——而无论是印度神话还是南美神话,都预言世界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劫波”或是“太阳纪”中毁灭重生,玄疑与预言交融在一起,令那神秘的“1999”充满了无尽的未知数。核战争?天体撞击?大地震?外星人入侵?一个又一个对诺查丹马斯深信不疑的研究者提出了无数种可能,试图找出那“恐怖的大王”真身。而曾经在核弹巨大的蘑菇云阴影下体验“全员全灭”的日本人,更是对那即将到来的毁灭有着复杂的情感。科技的发展推动经济的起飞,繁荣的社会之下是日渐物质化的人际关系,被迫升值的日元引发泡沫经济的全面崩溃,股市崩盘信用危机使大量投资寻找更新的方向……1999年一秒一秒的接近所带来的只有对未来更多的恐惧与担忧,动荡的人心引发出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对于存在与进化终点的思考随着世纪末的踌躇化作一种不信任人类本身的偏激,与那饥渴而不愿束缚于银行呆帐中的资本丑恶地交融在一起,酿造了一潭古怪而诱人的原生物胶体,吞噬了电视台制片人与动画监督。

市场是万能的,一种很难被束手束脚的投资人所嗅出的味道弥漫在人心惶惶的东瀛岛国。长久以来被模式化商业动画所忽视的人类心灵最深处的脆弱,造就了无法倾诉无法逃离的火宅,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的突破口。命运——或者说神选中了Gainax,从『王立宇宙军』、『飞跃颠峰』到『蓝宝石之谜』,这个公司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冒险和赌博证明自己的思想总是比其他人超前那么一小步——不需要革命式的创新,只需要将行之有效的商业卖点融在一起再加上一点点的新思维和些许属于监督自己的任性,就能开拓出新的道路。命运也选择了庵野,这个一步一步在动画界摸爬滚打的大胡子监督,他用自己对创意的理解踩着前人的肩膀远眺,终于发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1993年开始策划的新TV动画系列『Neon Genesis Evagelion』(“新世纪福音战士”,其实“新创世纪福音”更贴切)在两年之后终于在电视首播。这部以圣经故事和犹太教神话为背景的新机器人动画结合了“末世情节”、“颓废虚无”和“内心解析”等几类切入点,在剧情结构、表现手法、人物描写和整体风格方面进行了相当的创新,可以说是和以前的机器人动画似曾相识,却又有以前同类作品从未涉及的领域,这种大胆的改编令许多观众一开始难以接受,因此『新世纪福音战士』早期的收视率表现平平,然而随着剧情的进展,这部作品的“真意”开始慢慢展现……

在写到这里时似乎理所当然地使用“受到观众的极大好评”、“人气度飙升”或“吸引了大批爱好者”之类的公式化赞誉之词,然而我们只要一回想起“Evangelion”或者“EVA”这三个简简单单的英文字母,就会觉得那些用于表现某部动漫作品有多受欢迎一类的句子对比『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实际表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啥也别说了,真的啥也别说了。

残酷商人的污钱纲领

就此从电视起舞……

胡子中年呀,成为神话吧!

【创世福音书·第三章·混沌】

正如电影或文学都有狂热Fans一样,后起的小辈动漫画同样能造就一批疯狂的中毒者,而这些人由于年龄的关系也许要更为执着——他们被称作Otaku,动画深度发烧友,站在时代潮头的另类先锋。

这是一个带着些许贬义的群体指代词,早在Gainax公司八十年代描写动画Otaku人生的OVA『Otaku的录影带』中,就描写过一群疯狂迷恋『宇宙战舰大和号』、『机动战士高达』和『超时空要塞』,为此不惜放弃正常社会生活的动画社团成员。然而十年之后,Gainax却通过『新世纪福音战士』一手打造了日本动画史上又一次Otaku高潮。疯狂的EVA迷们开办无数个人网站,模仿剧中人的动作和语言,购买一切带着EVA图案或标记的商品,撰写同人小说编纂同人漫画甚至同人H动画,用哲学、宗教历史和心理学将每一个镜头仔细咀嚼……

『新世纪福音战士』抓住了观众们的心理,它没有理由不成功。正如『机动战士高达』提供机体和架空历史给深度发烧友研究一样,『新世纪福音战士』在世界观和设定上所刻意安排的无数悬念让被称作“EVA迷”的人们掉进了泥潭。一开始是亚当与夏娃(EVA)的重重谜团,接下来便是SEELE和元度的心怀鬼胎,然后是潜意识影像化,到了最后将前面的设定打翻,“莉莉丝”和使徒的真身让原本不太难解的神话背景一下子变成一团乱麻,而其中的关键“人类补完”(SEELE的版本、碇元度的版本、碇唯的版本)更是让人弄不清来龙去脉。“EVA研究”是一个恐怖的无底洞,一旦走进其中,发烧友们会发现一个广阔但却自相矛盾的世界,研究到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据说『新世纪福音战士』的TV版制作到最后预算紧张导致偷工减料,其中又穿插着利用静止画面节省成本的嫌疑,再加上一些设定的前后不一致(有充足的理由认为该作并没有一个如后来的『翼神传说』一样明确而能自圆其说的世界观构架),因此关于一些悬念的分析大家都是各有各的说法。还有必要在这里“解惑”吗?这些并不是本文的目的,如果大家仍然还有想弄明白的悬念,自个到“Http://www.cnnerv.com”慢慢看以及慢慢争论去吧……

【创始福音书·第四章·女神启示】

『新世纪福音战士』之前,从未有一部作品将视角探入如此深的内心世界,展现了隐藏各种各样的外壳下伤痕累累的内心,以及他们前所未有地真实的情感表露。碇元度对亡妻的执着令他不惜背叛人类;直子和律子前仆后继地为爱情出卖灵魂,为爱情卑微地像奴隶那样活着;加持和美里纠缠至分不清爱情和欲望的伤逝……一切的一切,再加上完全以性格缺陷者进行描写的主角真治,都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没有英雄只有弱者的现实灰暗面,而真是因为这些并不强求正面描写而只是突出人最本性的灵与欲的性格剖析,才使得『新世纪福音战士』一直成为难以忘却的永恒感动,也成为了后来无数作品所竞相效仿的里程碑。

然而在这许多的光环之上,『新世纪福音战士』还创造了一个神话——绫波丽。

她有着凌乱的蓝色长发,她的瞳孔鲜红仿若鲜血,她的肌肤苍白无色,俏丽略带稚气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美很特别,清澈,纯洁,仿佛没有任何防备,却又难以进入她内心的深处。

她太遥远,遥远得没有存在的痕迹,遥远得让人绝望。

当年试验EVA零号机时,真治的母亲碇唯在驾驶舱中被EVA吸去了灵魂,肉体化为LCL的一部分,之后碇元度为实现自己的补完计划,用亡妻的基因克隆出灵魂的容器——绫波丽。被复制出多份但只有一个能承载“灵魂”的她,曾经被元度用来逼死没有利用价值的赤木直子,之后来到我们面前的第二个绫波丽,理所当然地成为一个不会表露感情的“冰美人”。她是碇元度寄托亡妻哀思的人偶,也是他进行自己计划的实验品,只有在他面前,绫波丽才会表露出喜悦与温柔,而面对其他人便只剩下机器人般的冷漠。她的神秘,她的冷漠,成为无数男性观众触不到的女神,美丽,但却无情。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地吸引住了我们的视线,她的每一次挣脱“非人类”的感情流露都成为珍贵至极的无价之宝。

“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知该做怎样的表情……”

“你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看到真治喜极而泣的脸,内心世界已经悄悄发生变化的绫波丽终于露出了微笑。几乎所有的男性观众都在此时被这回归人类的感情变化而发狂。第二个绫波正在改变,她开始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她会因为真治而脸红,会关心别人,会为别人牺牲自己,而那悲伤的自爆悲剧之后,一切却又像回到了开始,第三个绫波丽出现了,命运的残酷令我们为绫波丽的悲剧而唏嘘不已时,心中已经再也难以放下其他人了……可以说『新世纪福音战士』中几乎所有的人在现实中都可以找到相应的对象,但绫波丽没有,她的形象是没有现实性的,只是一个遥远的存在,却又激发了我们心底的一种莫名的欲望。已经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人是因为绫波丽而喜欢上EVA,也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人曾经将绫波丽当成梦中情人和YY的对象,网络上无尽的同人与现实中无尽的COSPLAY,再加上排行榜上数量逼人的得票率,足以使绫波丽成为女神般的存在。

她的美,她的悲伤,她的泪水,也许会伴随着时间继续下去吧。

【创始福音书·第五章·受洗的门徒】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很多深陷入EVA迷宫里的人都一直想要找出庵野秀明这一脸胡子还极其猥琐的大叔到底想要表现什么。故事的开始似乎和我们所熟悉的机器人动画没有什么不同:少年因为偶然的机会坐上超级机器人,原本处于劣势,但却因为某种转机一举灭掉强敌。只不过,这次的主角不是阿姆罗,也不是卡缪,而是一个外表纤细的14岁少年碇真治。自从母亲碇唯意外死去后,父亲碇元度将他托给别人寄养,数年以来都不曾见面,而这次意外的召集他过来,却只是让他立刻坐上EVA去战斗……

作为主角,碇真治理所当然地拥有最多的戏分,而整部『新世纪福音战士』也主要围绕着他进行。云雾缭绕的“人类补完计划”的表像是人类在EVA系列这些“人造神”的作用下失去自身的AT力场,分子失去引力而导致个体崩溃,从而令灵魂全部集合于“容器”之中,按照“死海文书”的预言进化(按SEELE的说法)为更高层次的存在。然而当我们换一个视角来看『人类补完计划』,便可看出其中所包含的一些属于个人的偏激与极端思想,而这些思想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厌世情结的附属品——

AT领域来自每个人心中的“心之壁”,这种强大到可以抵挡核武器的立场,同时也是维持着每个人形态的重要存在——换句话说,一直被描写成阻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导致伤害与被伤害的心之壁,却是使人之所以为人的保护膜。心之壁让我们彼此分离,却又使我们得以独立,按照这样的观念,每个人都会生活在自己的防卫心理之下,彼此之间的了解也都得通过小心翼翼地接触来实现,而就算再开朗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地隐藏着自我,保护着自我……很莫名其妙对吧?自从在『机动战士高达』系列中看到“人类为什么要互相争斗”是因为“每个人都很寂寞,但是却又无法了解对方”这种古怪的观念以来,我们便一直在一些描写战争的低龄向作品中看到一些关于人与人之间“缺乏了解”所导致的冲突,而在『新世纪福音战士』中的“补完”,便是幻想出一个人与人之间不再有隔阂而直接沟通的乌托邦,那便是没有肉体,没有心之壁的单体生物莉莉丝。

分娩总是带着阵痛伴随着流血而来,为了向观众灌输这空想的美妙,『新世纪福音战士』以真治为代表,所描写的一系列人物都因为内心的缺陷而经受折磨。真治毫无疑问是逃避与厌世的代表,他害怕承担责任,害怕被别人所遗弃,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当需要他作出决定时,他像一只把头插进沙地里的鸵鸟,用暂时的逃避来躲开肩上的责任;当他害怕自己被忽视希望能让人觉得自己是不可替代时,自己的被动和消极却让别人更看不起他的存在。真治是一个无法适应社会的人,或者说是我们内心深处对社会的恐惧集合而成的怪胎,害怕自己受伤而将自己封闭起来,而内心深处却又不愿就此默默地消亡。

长久以来的封闭所带来的便是自私与任性,美里是最理解真治也是对真治最真心的人,一直痛恨父亲的她自从被父亲所救后,悔恨与内疚令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分不清爱情与赎罪的她,仅因为加持的容貌和成熟的举止像死去的父亲,便将他当作心灵寄托开始交往。当这段有名无实的爱情结束后,她又在真治的身上找到了亡父懦弱的一面,却又在潜意识里将他当成赎罪的对象,倾注了不同一半的爱。也许美里真的如她自己所说,自私,软弱,只会利用别人,但她对真治的爱却是真实存在的关怀。只是真治并不愿接受这种关系,不管美里对他再好,对他再关心,真治始终保留着最后的防线——他认为自己根本不了解美里,在他心中的美里,不仅是一个存在着距离的大姐姐,更是一个和加持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女人,淫荡,肮脏,代表一个他所一直无法了解甚至害怕的世界,而平时总是对他体贴照顾的美里和床上的美里,在真治的心中又产生了极大的反差,令他原本就不安的心再次因为无法真正了解对方而恐惧。无论美里如何鼓励他,劝导他,安慰他,甚至到了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想激发真治的斗志,都无济于事。真治对绫波丽亦是一样,原本就是一个充满了神秘的女孩,冷漠的表情,与父亲的暧昧关系,处处透露出的母亲气息,如果说神秘也是一种魅力,吸引住了画面外的人,那么对于画面内的真治来说,绫波丽更多的是一种根本无法探知内心所带来的恐惧——真治太想了解别人了,因为他根本不会与人相处,害怕被人所忽略遗忘,然而他又无法知道到自己应该如何存在,所以一再以逃避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然后便是悔恨与自责的恶性循环。

真治也曾有过希望,颓废且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渚熏曾让真治以为找到了真爱,一个可以彼此了解无需战战兢兢地交往的男孩,只是他的背叛彻底地让真治的心理防线崩溃,悲痛欲绝的真治从此失去了一切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信心。天真的真治企图从明日香那里得到安慰——就算是将脆弱的自己隐藏在坚强的伪装之下,明日香起码从表面上是一个外向开朗的女孩,当她发觉母亲的灵魂一直在二号机中保护着自己,也终于放下了心中母亲自杀所带来的阴影,一个以为只要获得别人认可才能活下去的阴影。而她的刁蛮任性与几次令真治心猿意马的近距离接触,令真治觉得自己可以去理解明日香。他将明日香当作自己所谓“理解别人内心就能不会彼此伤害”谬论最后的救命稻草。当约定的时刻来临,量产机与成为神的初号机构建出生命之源的卡巴拉生命树时,已经陷入妄想症的真治却还试图用自己与明日香的关系来做最后的挣扎。可惜明日香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而心无城府,她用劈头盖脑的臭骂和毫无余地的厌恶再次让乞怜的真治陷入绝望。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真治已经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与存在的价值,当这种扭曲与心理缺陷的十四岁少年结合在一起,所喷涌出的只有对社会规则乃至人类本身的厌恶与仇恨。真治选择了报复世界,他亲手发动了第三次冲击毁灭人类,逃避他所一直厌恶的现实,在莉莉丝体内LCL的虚海中与所有人结合在一起……

这也算是真治自己的愿望吧,只是这结合的念头无法摆脱其来源于真治所一直厌恶的“大人的问题”的事实。十四岁少年的冲动与意淫一步步地变成动机,套上想要解脱想要逃避的理由,最终成就了人类全体合而为一的进化壮举,让真治终于实现他心中的理想乌托邦,一个只是为了他而存在的世界。拒绝成长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真的是最完美的世界吗?也许只是他对“某方面”的向往所导致的偏激吧,背叛了他的自我的更深一层潜意识一直想要侵犯明日香甚至美里,但却在没有伪装的世界里得到了斩钉截铁的拒绝“宁可死也不和你结合”——就算到了没有心灵壁垒的世界,真治还是无法找到存在的感觉,他根本没有发觉自己一直是在乎着别人的感受而存在,因为他人的心而创造出自己的形体,就算逃避到补完后的世界,真治也无法摆脱自己扭曲而残缺的心灵的自我摧残。真治后悔了,他发现还是得回到原来的世界,尽管自己非常厌恶,但却不得不为了别人对自己的认可和感觉而活,通过“心之壁”的交流始终无法避免,而这都是原先他所一直逃避的一切。任性的孩子也终究有成长的一天,真治以全世界的生命为代价,令自己得到了适应这个社会并生存下去的真理,告别了初号机灵魂中的母亲杀死莉莉丝退化为原先的状态,带着碇唯希望生命代代相传的希望逃出了虚伪的乌托邦。在空旷的LCL红海边,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唯一的夏娃——明日香……

过去『新世纪福音战士』的两部剧场版特别是『AIR~真心为你』曾看得无数人一头雾水,大多数评论都将其说成是“庵野痞子”的恶搞之作。事实上当EVA的TV版后期资金紧缺时,庵野等人就以各种偷工减料的方法来故弄玄虚,只是因为该作实在太受欢迎,结果反而被大家所认可推崇。到了两部剧场版,庵野作为原作和监督也总算能好好地表现其偏激的思想,并安排出一个比较个人主义的结局。在剧场版中所透露出的是一种无奈:当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因为难以真正互相了解而导致彼此伤害时,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大家合而为一,然而就算存在有一个可以让人放下伪装尽情交流的理想世界,但由于人类本身的“缺陷”——无法离开别人而活同样没有存在的合理性。于是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中,我们只能选择得过且过,所谓的“人类补完计划”,终究只是一个华丽的空中楼阁,注定要失败。26话的TV版再加两部电影,如此巨大的篇幅的故事一直围绕着上述的“两难尴尬”进行,TV版的结局是欢乐的解脱,而剧场版的结局便是无力抵抗而被迫接受。当世界上只剩下新的亚当和夏娃,被迫成长的真治看着厌恶的明日香和周围厌恶的世界,其愤怒和无奈也只能是理所当然的真情流露。世界照样转,并不会因为某些人的偏激而改变,这便是我们一直所生存下来的法则呢。

并不只是一部动画的『新世纪福音战士』,也是我们这个社会以及我们每个人内心的一个缩影。曾有人说喜欢它的多多少少内心都有些缺陷,虽然有些绝对,但其中那许多直达内心的震撼与伤痛,便是我们与『新世纪福音战士』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吧。

【创始福音书·终章】

在『新世纪福音战士』之后,无数的跟风作品蜂拥而至,更多地关注起人物本身的描写和社会的反思,并学会了靠制造悬念来吸引观众,有缺陷的主角层出不穷,使得动画更接近于我们身边的真实。内心世界总是值得去挖掘,动画虽然在这方面离祖师爷电影还存在着很大差距,但总算不再是简单化的处理而更注重于潜意识的斗争与内心深处的细微变化。而我们中的许多人,也从『新世纪福音战士』开始成为Otaku,从绫波丽开始为二次元世界的人痴狂。无论如何,这部至今在排行榜上占据第一的动画经典都不该被遗忘。

快有七年了吧,自从当年因为在某境外杂志上看到绫波丽的首办被迷住后,Jedi便疯狂地寻找与『新世纪福音战士』有关的一切,后来在花巨款一口气买下全套后仔细咀嚼,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七年了,曾经迷恋绫波丽迷恋得疯狂,曾经花费大量精力研究其中的悬念,曾经向身边的所有人推荐这套作品,也曾为那“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而吐血(随带说一句,引进该作是商人为推销玩具面向小孩的宣传活动,并非放给各位EVA迷看的)……

时间荏苒,有些感动已经淡了,有些感动仍旧清晰,可一旦将手指放在键盘上打出那些熟悉的名字时,却又禁不住想要找回所有的回忆。七年以后呢?十四年以后呢?我不敢断言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激昂文字,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值得长留心中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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