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4重逢
“好痛苦，不要，请不要离开！不要——丽！”
真嗣猛地坐起身。汗水濡湿的衬衫；四肢还在颤抖。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家，还是原来的家。只是，曾关的窗户，敞开着，从外面吹来阵阵寒风。原来这只是一个梦。
他拭掉头上的冷汗，有些惋惜，美梦不长久。扭过头，却看见闹钟的短针指于8字上。糟糕！要迟到了。真嗣赶忙梳洗一下。也没好好整理衣裳。叼了片面包就急吼吼的冲出门去了。
到学校，坐定。真嗣习惯性地瞧了瞧明日香。象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对他笑了笑。少年也不好意思的回头致意，有些牵强。不过，没事的话，真的太好了！
这一整天，真嗣的眼皮沉沉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竟是那梦中的少女；少女的话：爱？还是喜欢？很迷茫，他一直在努力的回忆。冀望这样，可以让丽的影象驻留在他心中。
可是，这毕竟只是个梦。现实远比它来得重要的多。明日香走在自己身旁。“不能再逃避了。”阿丽说的。真嗣下意识的抱紧书包，揉掉干涩的眼屎。
“对不起，明日香。”
“你这个人真怪！又没做什么，无缘无故道什么歉？”女孩很不高兴的顶了一句。
"就是昨天，昨天……”
“昨天的事？我呀——都忘了。”
“不，我的意思是……”听到这儿，明日香竟忸怩起来：“你的意思是……”
“麦当劳，想一起去，和明日香。”
得到真嗣的邀请，少女方露出灿烂的笑容，理了理前额的红发。“可以啊——你请的话。”
“当，当然。请十次也愿意！”
“说话算话哦！”对了，就是这样，抓住她。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开始了。
傍晚，银座的地下商场。
一个红发的少女，拖着一个傻傻的男孩子。“漫步”于各个商店。
“真嗣，你看那儿。那个小熊娃娃，好可爱呢！”明日香兴奋地甩着真嗣的手，“这个也是，是不是？”
“啊——算是吧！”真嗣早就被琳琅满目的女孩商品弄得晕头转向，胡乱点头。
“那，这个耳环呢？”女还那起来，放在耳边比画。
“还可以。”
“什么嘛！”明日香放下耳环，双手叉腰：“干嘛心不在焉的。”
“没……没有啊！”
皱起眉头，一副要爆发得样子。要怎么办？情急之中，真嗣遥手一指：“明日香，看，好漂亮的项链哦！”
顺着他指得方向，明日香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在哪儿，在哪儿？”真嗣暗道好险：幸好有一手防着。他拍了拍心口，不过，女孩子还真好骗呢！绫波就不会这样了吧。（又想到她了）说实话，与明日香约会，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天生是逛街狂的她，永远是那么的精力充沛。他就惨了，被明日香这么拖着，脚上已起了一层水泡。这是何等的酷刑！老天，你果然偏爱女生！
“真嗣——过来！”
“哎——”明日香又在叫他了。少年无力再回答。很想就此停下，休息一会儿。但，明日香生气起来很可怕的。他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可怜的真嗣，只能这么安慰自个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真嗣——？”远处传来女孩子的催促声。
“来啦！“他只得摇了摇头，向少女靠拢。两人碰到一块儿。
瞧他这副惨样，女孩露出戏谑的表情：“喂喂，这么慢呀！”
“肚子饿的走不动了呢！”
“麦当劳？”
真嗣一听，如蒙大赦，一个劲猛点头——总算能休息一会儿了。
“别忘喽……”
“什么？”少女的声音听起来象是只在撒娇的猫。“你答应过的。”
“我，我又说什么了？”他听到这句话，眼前，又浮现起小丽的身影。“我，我没说过……”
“哈！赖皮！”明日香撇撇嘴，“昨天还说晚饭你请，怎么，想赖啊！”
原来如此，他如释重负。“吓死了。我说请，当然不会食言。”
“不过，吓死了？不至于吧！”少女用手支着下巴：“难道……”
“怎么？”
“让你请一顿饭就那么痛苦，难道，难道……啊！”（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你有那个癖好！”
“哪个癖好？别说这么恶心。”真嗣不明白他会有什么癖好！
“还转不过弯？”明日香挖苦：“守财奴啊！”
“坏蛋！”真嗣抗议。
“废话少说，既然这样，我更要剥削你了！”
“随便。反正……最后都是我的——”
“歉揍！”明日香顺手一拳，“不正经！”
“好痛啊！女孩子要温柔些才是嘛！”
“对你？手脚麻利点好！”
“明日香？”
“哼！”
“明日香——”
“不理你！”
两个人就这样在吵闹声中进了快餐店。买完食物，坐定。明日香看看真嗣的盘子，尖叫：
“真嗣，怎么又买吉士汉堡？！”少年则是一副少见多怪的面孔。“吉士汉堡可是我的最爱哦！香香的洋葱，滑软的芝士，还有酸黄瓜……呵~~太美了！”陶醉中，他瞟了一眼少女：她在叹气。不用说也知道，在她看来，这儿的汉堡不仅样子难看，还有那层芝士，滑腻腻的直叫人起鸡皮疙瘩。“道不同者，不相为谋。”真嗣自顾自地吃着汉堡。
“真嗣你慢些吃嘛！一点也不斯文！”
“可汉堡就要大口大口吃才有味道嘛！”他倒觉得明日香有些外行。“光吃炸鸡有什么意思？”心里直泛嘀咕。
不一会儿，两个汉堡都进了肚皮，此刻的他，正细细啜饮着红茶，冲淡胃里的油水。眼睛么，也不得闲，大胆地凝视明日香。少女好象也感到了这灼热的目光，抬起头：“看什么？”
“你好看啊！”
“去！”她一脸不屑。
“我可没乱说呢！”他急忙辩解：“有些女孩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最可爱！”诉说中，不禁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有些女孩……是哪些啊？”传来明日香的声音，字里行间，总觉着牙酸酸得：“你说给我听听吧！”隐约，手上暴起了青胫。
“这个……这个……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我是说你吗！”
“我？”明日香狐疑道。
“没错。呃……你是知道的，我很少接触女孩子……”
这句话，明日香却并不怀疑，因为，她了解尽管真嗣有时色色的，但还没对其他女孩……少女将手摁在脸庞，似乎要遮住自己的娇羞。真嗣看着她，好可爱：乱吃飞醋的样子。不过，绫波吃醋是什么模样？还真没见到过呢。想着想着，不由微露笑意。
“在贼笑什么呀？”
“啊？”少年装傻。
明日香很利索地踹了他一脚：“说！”
真嗣一下没反应过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你——”禁不住，扬起了手。
“你要干什么？”
“呃……”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举高过头的巴掌，硬生生地给压下来。掩饰道：“看错人了。”
“是遇见漂亮女孩子了吧？”到死她都改不了挖苦真嗣的毛病。把脸胀得鼓鼓的，明日香生气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韵呢！
“其实也不错呢！有那么个任性的女生在身边，迁就一下，挺有意思嘛。”想着，心里抱了再让她生气一次的念头；他先咂一口红茶，将肚里的不快洗了个空空脱脱；然后，脸部换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脱口而出：
“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企图“轻薄”
少女当然不肯，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色狼，看招！”
“好啦，好啦。我道歉！”真嗣笑得喘不过气“你……你，吃完了吗？……我们，哈哈……我们，哈哈，回……回，家吧！”
“傫”少女亦笑得说不出话来。“好的，我们，回家！”嬉闹过后，两人推推搡搡地踱出了麦当劳。
“你，乘哪部车？”
“地铁，你呢？”
“我坐公车，”少女手指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车站就在那儿。”
“啊，是这样啊。”真嗣不无失望的叹一口气，“这么说，我们要说再见了？”
“是的。”
“…… 再见。”
“明天见。”明日香轻快的挥挥手，“今天，很愉快。谢谢你，真嗣君！”
真嗣不语，只是笑，目送明日香上车。然后，回转身，走入地下通道。
长叹一声：如今又是孤单一人了。
随着滚滚人流，挤上地铁，视野所见，皆是黑漆漆的一片。车窗的反光映出他细瘦的身形。望着自己的脸，思绪一如列车的颠簸起伏不定。在他的脑海中，绫波与明日香的身影交替出现，她们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和他的每一句对话，他根本无法忘记。喜欢明日香，是没有错。但，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丽的影子存在？绫波在身边的欣慰，失去她的怅然，想逃，想躲，却无处藏身。因为，这是来源于他内心的真实渴望，绫波一切的一切，都深植在他心中——他想她，恋着她。当真嗣明白过这点时，欢乐与痛苦被绞在一起。莫名其妙地在胸口形成一股狂燥的气流——
“白痴！”情不自禁地自责一句。
不料，却引来车厢中人们好奇的目光。很少被那么多人注视的真嗣，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他吞了口口水，万分窘迫。所幸，已经到站，他马上逃也似的窜出，飞奔了400米，这才放慢步伐，重回地面。
渐渐，四周的街景变得熟稔，真嗣的脚步才趋向自然。也许……是故障吧，竟有好几盏路灯坏了，幽深的小巷，被云层里忽隐忽现的月亮照耀得一片斑驳，出奇的寂静。偶尔，路边草丛中，也会有秋虫懒洋洋的叫着，呼唤自己的配偶。夜间空气，沁人心脾，微风轻轻细语，柳叶笑而不答。一切，都沉寂在和谐之中。
置身于此情此景，他再一次的陷入了幻想。他想象着，想象着明日香投入他的怀中：他吻她，抱着她，抚摩她的发，听她在耳边呢喃情话。痴痴地想——绫波的模样？！
真嗣仰望星空，孤星闪着微弱的光芒，犹如那苍白的少女，羸弱而彷徨。近了，又近了……他刚要伸出手去，星星却悄然隐没。不得已，只能再次睁大眼睛搜寻……
毫无收获。不由暗笑自己的痴：人生如梦，我每天像做梦般得打发着日子，干那些无意义的事。绫波丽？她只是梦中一个残像而已，为何如此执着于她的存在？执着得心都隐隐作痛起来？像是——等待着什么要来的不可思议的事；像是——在等待我久久不来的爱人！
月光流淌，漫溢至他脚下。突然，目光在某一处定格了。因为，一条影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真嗣停下脚步。心跳，骤然加快。怀着一线希望，向上望去：那双熟悉的眼眸；那股淡淡的香味……顿时让他胸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潜意识里，浮出绫波分手时的话语——
“会见面的，在月光下。”
